方文山歌词简说
方文山歌词简说程建国 繁说方文山歌词的文字太多,故题“简说”。 方文山以诗入词,本犯大忌,却逆袭功成,受到追捧,这反衬出时下大陆词坛的浮躁、浅薄与迷糊,让人唏嘘。 古人论诗曾云:“常语易,奇语难,此诗之初关也。奇语易,常语难,此诗之重关也。”作者弄奇觅怪,恰是技艺不熟的外化。作诗(填词)善驾一般语言成篇,才是真功。用浅近语言构成奇妙传神的言说方式,几近大道,且歌词尤甚。 用这种不易的标准一衡方词,其成色如何就不言而喻了。 方文山的诗作,笔者尚未涉目,但他独异的歌词在下细究几番,觉得并非如“繁文”评论的那样“精美绝伦”。 先说方词的显优。概而言之,由于长期与音乐人周杰伦合作,方词自觉遵循曲式规范,这是他的过人之处。歌词系音乐文学,入乐是终极目的,而要入乐,首先须合曲式,这是常识。可惜大陆的歌词创作群体,不少人以为歌词就是几句顺口溜,或者是几行口号概念的排列组合(这类歌词实在也太滥了),歌词一生,竟不知“曲式”为何物,引致海量作品沦为废品而不觉,这是需要勇敢自省的。亦由于熟谙乐律,方词的节奏颗粒、声调韵脚、对比变化、陌生熟悉、语境眼前、画面呈现、连贯断截、创新出奇等做得很到位,有的确为“精致的讲话”,为提升歌词的文学品位做了许多突破性的实验与探索,这是难能可贵的,值得点赞。但歌词(曲)的创作,不能定位在好看、好听的感性美层面,还应在此基础上努力追求高远的精神境界,载道化人,移风易俗。 再说方词的不足。方词成也缘诗,败也亦然。词为诗母,词有别裁。词属听觉艺术,诗属视觉艺术,二者虽有血缘,但并不同类。诗、词之别,可从“诗家语”和“词家语”的审美特点清晰辨识。诗家语是借用一般语言组成“诗”的言说方式,意义后退,意味上前,交际后退,抒情上前,质变为一种灵感内视的语言;词家语直接运用一般语言进行口语式的倾诉,意义与意味步调一致,交际和抒情水乳交融,是一种外透直达的语言。在理解接受的管道过程中,诗要设置障碍,而歌词反是。现代艺术虽然提倡“混搭”,但亦要分清主次属类,不能变凤为鸡,或者变鸡为凤,搞成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。还有,方词的有些歌曲,吾听了多遍也不知所云,有的比绕口令还绕,仿佛是在游戏文字,古人不是老早就教诲我们要“敬惜文字”吗?最叫人不满的地方是方词虽然运用了大量优秀的中华传统文化元素,但并未滋养生成出具有中国精神、中国作风、中国气派的中国价值来,其词好像还不能用思想性、艺术性、观赏性相统一的标准来观照,好多作品似乎总是缺项,或者弱项,甚至有恶拆乱拼的迹象。“繁文”把方文山的一些歌词作品说成是“传世经典”,说的也太早了一点——是否经典可不是哪个人说是就是的。 当然,方文山同志与我们生活的社会环境大异,我们不能苛求于他,但他歌词作品的显优与不足,确实给了我们大陆歌词作者非常多元的有益启示,致谢与致敬都是应当的。 过度的抬高,反而是在降低。“繁文”的作者们,醒醒目再看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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